night-小夜-

★ Jondami，14(13?)米、17乔。放弃完全搞懂DC重推好几次的平行宇宙设定，简化。没什麽重点内容的小甜饼，大概。星空下的小男孩们。

 ★ 其实心中的乔乔回家一直是这样，L&F大约是压力太大抽起来，真的。

※

「你想过我们长大后会变成什麽样子吗？」

「没有。」

璀璨星空以农场仓库的屋顶为中心延展，两个男孩躺在对方身边，一起无所事事地仰望天际。Damian双手枕在脑后给了Jonathan一个迅速简洁的答案。

「怎麽可能，你一定想过吧，」Jon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好像听见什麽难以置信的事实，「你肯定想像过自己长大后成为下一个蝙蝠侠，而且绝对不止一次。」他非常笃定地说。

「先声明，我没有“想像”自己成为下一个蝙蝠侠，我本来就会是下一个蝙蝠侠，」Damian回得理所当然，「再来，其实也没必要等到什麽长大后，我随时都能接下这个位置，之所以还是罗宾是为了尊重我父亲和Grayson的说词而已。」

啊，当然当然，历任裡野心最大个子却最小的罗宾的正常论调。Jonathan觉得自己真的差不多该停止对Damian狂妄自大的程度感到惊叹了。

「我想过好几次。」Jon倒回泛着岁月痕迹的硬木板，双手大字摊开。今晚的汉密尔顿的好天气让整片天际繁星如雨，无边无际的星空让人不自觉地感觉渺小。但他是半个氪星人，是不是不该有这种想法？超人有超级速度，整个地球都能来去自如，甚至连太空和宇宙也是稀鬆平常，他好奇爸爸是否曾经有过这样的感觉。

「但我还是不太能想像自己变成超人，」男孩将手放上胸前鲜红的“S”标志，「我是说，我想变成老爸那样吗，当然，超人酷毙了，但那可是超人啊。」

「你是在害怕？」Damian的嗤笑声在黑夜裡特别明显。他过剩的自信有时候会让Jonathan有那麽点的羡慕，罗宾无时无刻都是那样无所畏惧。

「或许吧，」Jon嘟囔，虽然挺不想承认，但接受恐惧学会谦卑并不是什麽丢脸的事，至少爸爸是这麽告诉他的，「我觉得我可能没办法成为我爸爸那样的超人。」

他的搭档躺在身边从鼻腔发出哼响，「你本来就无法成为你父亲那样的超人。」

Damian理所当然的语气让Jonathan觉得自己有些受伤，不过话说回来，Damian本来就不是什麽会软语安慰的类型，他更擅长用他称之为事实的尖刻语言把对方伤得体无完肤。现在的程度还算是手下留情了，Jonathan自我安慰，他已经学会如何过滤毒舌搭档时不时扔来的打击。

「你会成为比他更好的一个。」Damian说。

没料到会从罗宾口中听见这样的评价，Jonathan有瞬间的呆愣，他猛然转头看向身旁的男孩，他正用着让人信服的语气接着说，「你是混血氪星人，这代表了你能够更好的成为人类和其他族群之间的保护和桥樑，而在我的训练下，你的各项素质和能力也都将有着高度的成长。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你毫无疑问会成为一个比你父亲更出色的超人。」

微风轻轻吹过绿眼男孩的髮稍，他枕着手臂望向星空，用再平淡不过的语气描述他所认为的事实。Damian从不说无用的谎言或好话，他总是致力于表现自己有多不屑这样的行为，所以他的话语才能如此震撼地敲进Jonathan的内心。

Jonathan不知道该怎麽形容此刻，他的嘴角忍不住绽开笑容，一股暖流扩散到他的四肢，胸口的鼓胀彷佛挤进了无数隻的知更鸟同时振翅高鸣，没来由的激动和喜悦让他只想狠狠地抱住个什麽用力搓揉。还有什麽比这些情感源头的Damian更适合？Jonathan跳起来扑上去紧紧抱住了他，换来错愕的罗宾和他一个愣神后恼怒的挣扎。

「谢谢你。」Jon快乐地说着，即使脸颊被绿眼男孩奋力推挤变形也无法消去他的笑意，抱着罗宾的手臂又紧了紧，「D，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Damian的挣扎在Jonathan真挚的语气中缓和下来，他太少作为这样直白的情感的倾诉对象，这让他罕见地感到些微的不知所措。

「是啊，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他乾巴巴地说道，伸出双手僵硬地回抱了Jon，在他的后背拍了拍，「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Jon。」

Jonathan鬆开手，激动情绪中一闪而逝的某些异样感并没有在他心底留下太多痕迹，他照着Damian的要求放开他，他们一起并肩坐在农场仓库的屋顶上。当Jonathan还住在农场时，他也常常会在天气温和的夜晚坐上同一个位置，有时候和爸爸妈妈，有时后是自己一人，但他觉得没有一次比得上今晚星空的广阔灿烂。

「我爸爸说在其他的维度有无数的平行宇宙，」Jon突发奇想地说着，「说不定在哪个世界裡我们都已经长大，组成新一代超人和蝙蝠侠的世界最佳搭档一起打击犯罪呢。」

「你又知道在那些世界裡我还会和你这儿童凑在一起了？」好不容易得回自由的Damian扭着肩膀有些没好气，他刻薄地反驳，「说不定那个世界裡只有蝙蝠侠和他的助手神奇小子。」

「也可能会是超人跟他没有超能力的蝙蝠跟班。」Jon不甘示弱地回击。

两个男孩朝着对方怒目而视，一个捲着袖子一个把手摸上腰带，彷佛下一刻就要跳起来互殴一场。这是超凡双子的日常活动，他们对这段酝酿氛围的准备动作习以为常。

噗哧。

Jonathan忽然笑了出来，他这个超出前置作业的举动让Damian僵在原地，用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盯着忽然大笑出声的搭档，怀疑不久之前的夜巡是否有什麽他疏忽的情况才导致了超级小子的异常。

「这很棒啊，」Jon笑着对Damian说，「不管在哪个平行宇宙，我们都在一起。」

「呲。」Damian啧了一声，把手从腰带上放下，他把视线转回夜空，尝试想像了一下Jonathan所说的平行宇宙。似乎也不坏，Damian想。如他父亲所说的，有个胸口带着“S”的人在身边会让很多事都要方便得多。至于有没有其他的因素，那只有Damian自己才知道。

「好像你能肯定一样，」优良的遗传让Damian保有世界第一侦探的质疑，但也可能他只是不想让Jon太过得意，「说不定哪个世界裡我们根本就不认识对方。」

「那又怎麽样？」Jon说，「不管我们认不认识，有没有见过面，或者甚至根本就不是超人或蝙蝠侠，我们一定还是会相遇的。」

Jonathan笃定的语气让Damian侧目，他不知道他从哪来的自信得出这样的结论。

「无论如何？」Damian怀疑地看着他。

「无论如何。」Jon语气坚定。

Jonathan真的是如此坚信。

在亿亿万万个无限的平行宇宙中，Jonathan Kent一定会找到他的Damian Wayne。为什麽不呢？他们会是最棒的朋友，最佳的搭档，更因为Damian是Jonathan遇过最好的人。

不论在哪一个宇宙中都不会改变，他一定会找到他，他们总会在一起。

※

又一个汉密尔顿的夜晚。

稍微有些不同的是，今晚的夜空并不和善，大片大片的云层遮蔽了漫天星斗，月色被灰云阻拦，只能在有限的范围散发虚弱模糊的微光。

不算是个好天气。Damian坐在农场仓库的屋顶看向漂浮在一旁的陌生身影想着，这更像是高谭的夜晚，阴霾密佈，沉重得令人难以喘息。

「我遇见了长得和爸爸一样的人，我是说，真的是一模一样，不管是谁第一眼的瞬间都会怀疑自己的那种。」Jon生动地叙述他混乱的宇宙经历，红色的披风在晚风裡轻微地飘动，但那悬浮在半空中的身影却不再是个孩子。眼前的青年体格匀称结实，趋近成熟的面貌轮廓深刻，在靠近下颚处划着一道淡色的伤疤。

这些剧烈的改变让Jonathan一通短暂的电话联繫后出现在Wayne庄园时，差点没让Damian拿出所有的手段用在他以为冒充超级小子的陌生人身上。

「他真的很像我爸爸，」Jon说，「但不是。」

「我被他关在火山好多年，那裡甚至都不是我的地球。」他从半空中降落到Damian身边坐下，脚下的木板因青年体型的重量发出几许尖利的挤压声响。

「平行宇宙？」Damian沉思。

「不完全是，爷爷说那是不同的维度、时空、过去，他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形容词句，」他叹了口气，「我在那度过太多的时间。」

Damian没说话，他还在适应Jonathan在短短三週后瞬间成为17岁半氪星人的事实。

什麽样的经历让Jon从一个天真傻气的男孩转成眼前的模样，甚至连氪星的钢铁之躯都能留下伤痕？Damian难以想像。就像他同样难以接受那个总是精力过剩、黑髮微卷蓬乱的男孩已经不会再出现的事实。

和他搭档的超级小子消失了，Jonathan能带给他一分熟悉感的只剩下那双盯着他直看的蓝眼睛，但甚至连那双蓝眼都藏进了一些Damian无法理解的东西，它们来自Jon消失在宇宙裡的七年时光。

「那个世界没有你。」Jon忽然突兀地说，他仰头毫无顾忌地躺下，手脚放鬆伸展，把自己摊平在汉密尔顿难得阴沉沉的夜空下。「我曾经以为每个平行宇宙都会有你跟我，非得要实际去了一个才知道并不是那样。」他笑了笑。

Damian忽然想起不算久远以前的，一场星空下的对话，关于未来，关于无限的平行宇宙。那时的Jonathan也在笑，他说，不管是哪一个宇宙，他们一定会相遇。

或许他寻找过了。Damian想着，即使被灼热的火山禁闭消磨了意志，仍然希冀能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裡找到一丝寄託。

「每个平行宇宙都有自己的走向，我们本就不一定会存在。」Damian说。他知道自己似乎应该要说出些安慰的话语，但那一向不是他的专长，憋了一小段沉默，他说出的仍然是冷冰冰的词句。

「你说的没错，我猜你一直都是对的。」Jon微笑，并没有因为Damian生硬的训话有什麽太大的情绪反应，让Damian又一次的意识到，有什麽的确变了，这头隐形的大象巨大得令人难以忽视。这让他感到烦躁。

「无限的平行宇宙代表无限的可能性，说不定在哪个世界裡我正踢着你的外星屁股监督你夜巡，谁知道呢，在我看来你不过是运气差了点。」眼前的Jon虽然笑着，却彷佛无时无刻被某种令人坐立难安的气息所环绕，Damian感觉此时似乎该突破自己的极限说出一些近似安抚的话语。他真的努力尝试过了。

「但你回来了，J，不是吗？」

Jonathan转过头看着他并不说话，他用那双藏了太多Damian错过的时刻的蓝眼睛静静地看着，神情仔细又专注，像一个长期处于黑暗中的人，即使被太过耀眼的光芒灼烧双眼以致泪如泉涌，也不愿意错过哪怕一秒的渴望。

「是啊，D，」他的脸上仍是扬着那抹Kent家特有的微笑，真诚温暖覆盖上某些伤痕累累的刻痕更加贴近真实，「我回来了。」Jon说。他的声音轻巧温和。

Jonathan的笑容和外表都已经和Damian认知裡的超级小子不再相同，消去了过往的天真无忧又加进太多磨难后得来的沉稳，但有些东西，即使是混乱的宇宙或维度也无法磨灭，某些只属于Jon，让他之所以为Damian心底特例的东西，永恆不变。

不需要多久的，Damian知道，他们很快就能够找回那份不论事物如何变化都独属于他们的默契。

汉密尔顿夜晚少有的阴沉厚重，灰黑色的云层遮蔽了月亮和星空，披着黑兜帽的男孩和身边红色披风飘动的青年一起并肩仰望浓重的夜色。

「Damian，你还记得我们曾经聊过的那些事吗，」Jon问，「关于我们长大后？」

Damian哼了声代替回答。

「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我是说，至少大了不少，」他看向曾经的搭档，「D，你现在是怎麽想的？」他的神情平静努力掩盖即将泛滥的不安，随意摆放的双手紧握指节发白。如果说有什麽能让冲过无数困境回到地球的他感到害怕的，再也没有什麽比得上現在这一刻了，Jonathan想着。

Jonathan知道自己的改变，不管是外表或是内在，他虽然能够接受自己所成为的模样，却无法不去在乎Damian的看法；罗宾曾经毫不犹豫地告诉他，他一定会超越他爸爸，成为一个更出色的超人，他仍旧记着当时那份激动难以压抑的欣喜。

那麽现在呢？他想知道，Damian看着他，是否有看见心中所认为的，一个足够优秀的超人？

Damian的视线看了过来，一双彷佛什麽都知道的绿眼睛朝着Jonathan扫视，他大概还是看出了他的紧张，抿起的嘴角微扬发出一声轻哼，像隐身在建筑顶端上时那般望向远方。

「你在质疑我？」

「的确，你翘掉了我所有的训练计划，半氪星人的成长具体数据也还需要多做一些检查，...说到这个，Jon，你晚点跟我回蝙蝠洞一趟，」Damian忽略想起不怎麽愉快的检查程序而露出满脸苦笑的Jonathan继续说下去，「但就像我说过的，无论发生了什麽事，你仍然会成为比你父亲更好的超人。」

「我的判断从不出错。」他说，神情理所当然，如同坚称自己随时能成为下一个蝙蝠侠时那样的毫无疑问。

好似无数隻知更鸟在胸口扑腾的熟悉感再一次出现，Jonathan抿住嘴角，感觉眼眶发热得彷佛下一秒就会散发红光，他早已不是那个控制不住自己超能力的男孩了，可看着Damian，那股令人怀念的冲动却再度涌现，同时又添上了一点别的东西。可能是因着那遺失在维度间的七年裡止不住的思念，又或是罗宾那份不存在一丝改变的信任，Jonathan不知道，他只是非常想紧紧地抱住Damian。

他也的确这麽做了。

「谢谢你，D，」Jon伸出双臂将绿眼男孩拉进怀裡，语调虽然微微有些不稳，仍旧掩盖不住那份喜悦，「回来真好。」

Damian似乎不太知道该对这个充满压迫感的拥抱做出什麽样的反应，他像以往面对Jonathan所有率直感情时那样，先是僵硬了一瞬，但旋即就将防备全都放下，伸出手不熟练地拍拍他变得宽阔的肩膀。

「欢迎回来，Jon。」他在他的耳边轻声说着，「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

Jonathan听见了，抱住Damian的双臂却又紧了紧，他垂下蓝眼，将满溢而出的情感藏进眼底，坚毅侧脸在看不见的角度勾起一抹微笑。

不。Jonathan想着。

他再也不会放开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