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ght-小夜-

★ Jondami，末日AU，未完成，不知道会不会有完成的一天，当个小段看看应该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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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晃动的黑影在广阔夜幕下颤动，犹如藏匿于阴影中的恶兽悄然蛰伏。几个男人围绕着火堆高声喧闹，各种不堪入耳的下流笑话穿插其中，粗俗、鬆懈，令人作呕。Damian双眉紧皱，速度却丝毫不减地穿梭于重叠的黑影中。

他安静敏捷，灵活迅速，每一个动作都寂静无声，Damian悄声靠近丝毫没有察觉死亡阴影笼罩的人们，沉默地埋伏下来。他没有立刻对这几个待宰的残渣做出什麽，不，时候还没到，他会耐心地等待。

等到篝火残留馀烬，夜色逐渐加叠，交谈化作几不可闻的细微低语。

无视足以压垮常人的僵硬和疲劳，Damian直到此时才真正地开始行动，他的思维依旧敏锐，动作迅速犹如在黑夜裡悄声振翅的飞鸟。他将会为他们带来仁慈的死亡。

Damian抽出皮靴内的匕首，那是一把保养精细的武器，手柄的部分细心地缠绕着布条，磨得锋锐利的刃口泛着银光，两部分相接的位置烙印着小小的英文字母，R。

他在黑夜中举起匕首，绿色瞳孔裡一片淡漠，彷佛那些即将结束的生命对他来说不具任何意义，事实也的确如此。

他手腕轻抬，却在下一秒被撞飞出去。

两道黑影缠斗在一起滚离了火光馀烬映照的范围，他们滚过碎石散落的地面，在其中一人扫来的胫骨下迅速分开。

「Jonathan Kent。」Damian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把这个名字从齿缝间挤出，他睁着绿眼愤怒地盯着对面的人影。

那个人影拍拍裤子站起身，「噢，嘿，Damian，」他睁着无辜的蓝眼左右张望，「你知道领补给的地方在哪吗？我睡过头了。」他问道，脸上还带着一个虚假的微笑。

「......你到底想干什麽？」Damian尝试冷静，即便心底早已烧起了冲天大火。

Jonathan Kent。一个月前加入Damian所在的倖存者车队中的黑髮男孩，除了在目前世道下竟然还有小孩能够孤身一人活到加入前这件事稍微值得注意外，基本上就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角色，他带着一副土气的黑框眼镜，安分地做着每一个车队分给他的工作，Damian根本没打算给他分去一点注意力。但只因为他们的年龄相彷，车队的负责人大手一挥就把这傢伙塞给了Damian，而那个蓝眼珠男孩更是对他露出一个开朗刺眼的笑容，从此成为Damian鞋底摆脱不掉的烂泥巴。

完成车队分配的工作时后他会颠颠地跑来Damian身边说要帮忙，领取补给时跟在身后吵着说不认路，那些就算了，为了找到的物资大打出手的时刻，他竟然还是冲上来，拦着出手狠辣的Damian不让他把那些噁心小偷直接送去见上帝。

Damian自认还算是宽大，但这个Kent已经要磨掉他最后的耐心了。

「我只是想知道你半夜不睡偷偷离开营地的原因，」似乎也知道自己的理由牵强演技也不过关，男孩耸耸肩，神情严肃，「你刚刚的样子，Damian，你是想杀了那些人吗？」他的蓝眼不贊同地看着Damian。

「我不会让你这麽做的。」

Damian发出一声嗤笑，长时间和这个满脑子对错善恶的傢伙纠缠，他真的快要被Jonathan无药可救的正义感给逼疯了。一个行尸蔓延、人心沦丧的世界裡，竟然还有人敢坚守着高人一等的道德信念，简直像个笑话，还是不怎麽好笑的那种，Damian极度怀疑他为何能捧着近乎愚蠢的天真还安稳地生存于世。

一旦人心善恶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那些美好的、善良的品质也就会理所当然地消失殆尽，很显然，这个道理在Jonathan Kent身上并不适用。

「你可以试着阻止我，」Damian气极反笑语句极尽尖刻，一个俯冲就朝Jonathan踢去，顺带手腕一转朝他射出几片锋利的废铁，「让我看看你有什麽能耐，Jonny boy。」

「别那麽叫我！」Jonathan满脸不悦地挡住Damian来势汹汹的鞋底，顺便闪身避开射来的暗器。

Damian没理他，他错身一跃跳上废弃房屋的屋顶，灵活借用阴影与遮蔽物神出鬼没地从各个角度对Jonathan发起攻击。位于中心的男孩并不畏惧，只是有点气恼，像是面对契而不捨骚扰的虫子却又赶不走似地皱着眉。他不断闪避着Damian的攻击同时又在反击时特意留手，好几次Jonathan的回击打到Damian身上时都让他怀疑这傢伙是不是在和他玩闹还是什麽，那力道说是拍打都远远不及。

一个缝隙的闪避破绽，Damian被Jonathan拉住脚踝拖近身边压制，「说你会放弃你的行动，Damian，」Jonathan威胁道，「否则我就把你绑起来拖回去。」

Damian勉强把脸转向上方，「绝不。」他说，给了Jonathan一个轻蔑的冷笑，更加用力地挣扎起来。

不得不说，这的确给Jonathan增加了个大难题，难不成真的要这麽把Damian给扛回去吗？他苦恼地想着，估计这麽做Damian以后就真的再也不会理他了，但他也不能这麽放任他去杀人啊。Jonathan有点无奈。

Jonathan犹豫不决的时刻Damian也没打算放过，他的身躯以难以置信的角度扭曲，力度惊人地狠狠踹上Jonathan的腹侧，他很清楚这一脚很可能重伤对方脏器，可并不在乎。Damian轻易地从男孩的钳制中挣脱，也不欲再和他多做纠缠，他的目标一直以来都十分明确，甩开了Jonathan，他极为迅速地冲向火堆旁的几个男人。儘管他们的争斗就在不远处，但打斗的细微声响并未惊动到任何人。

Damian再度举起手上的匕首，已经没有任何事能够阻碍他了——这确信刚滑过他的脑袋，一抹红光立刻飞来准确地打中他的武器，灼热的温度逼得他不得不放开匕首，任由它无力坠落。

他惊愕地回头，远处仍躺倒地面的人影被黑夜模糊了轮廓，但他的一双眼睛，一双犹如传说中来自深渊物种般散发红芒的眼珠在黑暗裡熠熠生辉。

超人类。Damian喃喃低语。一种由人类异变的超级物种，他们有着优于常人的体格，更加敏捷的行动力，还有各式各样的花哨能力，各方面超越了苟延残喘的一般人类。

Jonathan终于爬了起来，会让普通人内脏破裂的力度对他来说只带来些许疼痛，红芒在他的眼底若隐若现，「Damian，住手。」他说，语调参杂隐约的嘶声。

即便Jonathan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们都很清楚这是一个警告，只要Damian稍有动作，刚才那道击落匕首的红光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再度射来。但Damian从来就不受威胁，不管在何种情况下都一样，超人类又如何？他回以冷漠的嗤笑，还是同一句话。

「绝不。」

行尸特有的嘶吼从远方的阴影响起，冗长、单调再加上喉管破损的漏风气音，足以唤醒人类潜意识最深沉的恐惧，它们低吼、踉跄地奔走，为了永无止境的饥饿和空虚。

Jonathan的表情在此刻扭曲，他看向Damian，难以置信，「你做了什麽？！」他用惊人的速度冲上前，提住他的领口气急败坏地质问。越来越多的嚎叫声在这段期间此起彼落，四周的骚动逐渐包围而来。

Damian冷笑，不言一语。他没有义务替他解答疑惑，Jonathan以为阻止他就能够阻止他想要做的事，实在是天真得可笑，他从来不会限于一种行动模式，不，Jonathan至少还得破坏七次以上才能够真正影响到他的计划，现下发生的骚动也不过是他的F方案而已。Damian神情嘲讽，「一点陷阱，一点血，一点噩梦？」他冷眼看着那些来不及死于手下的垃圾被嘶吼惊醒，而后受恐惧驱策为着生命最后的时间奔逃。

「所有他们应得的待遇。」他说。

「你疯了，」Jonathan喃喃地说，「为了杀这些人你宁愿引来行尸？车队的营地就在附近！」他越说越激动，Damian领口的布料在他的抓握之下皱得像块破抹布。

面对他的质问，Damian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公平点来说，这其实是你的错，如果你不妨碍我，根本就不必用上这麽大费周章的陷阱，还有，你确定要继续跟我的上衣过不去？」他往被活死人追赶仓皇奔逃的零散人影撇过一眼，语调讽刺，「我以为你是来救人的，大英雄。」

Jonathan死盯着Damian，似乎正在挣扎该先给眼前这人一点教训还是立刻赶去救援，但很快地，他鬆开了Damian，转身朝人群飞奔而去。

Damian站立在远离惨叫及呐喊的边缘，面无表情地看着几个乱窜的人影，以及其中不断努力为他们击退疯涌而来的行尸的某道身影。超人类的身躯如同钢铁，不受怪物的利爪或牙齿所伤，他的力量惊人，红色的光芒不断在黑夜闪现。

看着Jonathan展现的能力被惊惧眼光瞬间包围，只剩求生慾望的人类卑劣地将男孩强压推挤至最前方，Damian没有丝毫意外。

他垂下视线，转身灵巧地跃上树梢，看着下方稍远处的混乱轻声倒数。

———三、二、一。

细不可闻的一声脆响几乎无人能发觉，但对被推入行尸群包围撕扯的Jonathan来说却是清晰无比，他在行尸撕咬的间隙抬头，远方蹲坐枝桠阴影间的男孩身影在高超的视力下清晰可见，他眼裡流转荧光，不带一丝情绪，绿色的眼珠在暗夜中散发水晶般无机质的光芒。他看向Jonathan，像镶嵌于天际微弱闪烁的星子朝着他的眼裡坠落。

那是Jonathan最后看见的画面。

特殊燃料引起的蓝色烈焰轰然拔地，夹带炙人的高温及热风席捲而去，它将凄厉嚎叫的活死人们和它们的猎物无差别地吞噬燃烧，骨肉焦枯的刺鼻浓烟四处溢散，高捲的火舌舔舐天际。

就像一场暗夜中永不熄灭的篝火，黑暗时刻指引救赎的光芒。

※

天空中下着雨。

雨滴从灰色浓重的云层间倾泻，打落在枝叶、瓦砾和焦黑的土壤之上，沉甸甸的水气冲刷了空气裡挥之不去的馀烬，划过废弃物交叠的间隙汇聚成潺潺细流，沿着蜿蜒的地表向低洼奔腾而去。

Damian静静地走着，髒污的泥水因靴底踏过溅起片片水花，他提着外表被熏得焦黑的袋装物，将全身藏进宽大漆黑的斗篷下，藉由雨声遮掩离开了营地，淡薄的身影在雨幕中扭曲。

他的目的地并不远，走近散佈废弃屋舍的郊区，他最终在一间带有庭园的米白色小屋前停下。木屋的玻璃破碎，剩下的几片也是摇摇欲坠，屋子内外盖满厚积的落叶和尘埃，破旧门扉随风发出细微倾轧。他穿过堆满枝叶杂物的前廊来到后院，绕开杂乱丛生的灌木，一个製作简便的木十字孤立在零落的篱笆边。Damian走上前，将手中的袋子轻轻放下。

「他是谁？」带着嘶哑的嗓音从Damian的身后响起，混杂雨声显得微弱且难以分辨。

Damian并未因背后传出突如其来的问话感到惊愕，他维持着面对十字的站姿，垂下视线，雨水从斗篷的帽沿不断滴落。「谁也不是。」他说。

即便Damian不打算告知他坟墓的主人，Jonathan也有自己一套方法，他的视线透过厚实土壤直接看见深埋地底的秘密。

「那骨头...是动物？」

「一隻狗。」Damian终于侧头撇了一眼，似乎对Jonathan无礼的擅自窥视颇有些意见，他淡淡地说道，情绪没什麽起伏，就好像它不过是件平常之事。但这一点也不平常，在这个光是顾全自身都异常艰难的现实裡，早已没有人会有閒心替一隻动物造墓，饥饿逼迫下嚼碎吞吃倒是更有可能。Jonathan看向墓前放置的焦黑包装袋，Damian所做的一切动机显然来自于此。

「他是你的狗？」Jonathan询问，他慢慢走近，Damian的背影在雨中显得有些孤寂，「他叫什麽名字？」

「他不是我的狗，」Damian说，语气还是一样的冷漠，「没有名字。」他蹲下身，伸手将包装撕开，把裡头装着的狗饼乾倾倒出来，滚落的狗食在木十字前堆成了一座小尖塔，被持续落下的雨滴快速打湿。

现在粮食多麽珍贵，即使是包过去被人不屑的狗饼乾，放到此时此刻，它总能换来更多的东西。但Damian却随意地将它放置地面，而Jonathan也没有丝毫想要阻止他的意思。

或许是因着这层原因让Damian看着男孩多了些顺眼，亦或某些雨天裡无用的多愁善感，总之即使Jonathan还未接着询问，他却先开了口。

「他们用极其残忍的方式杀了这隻狗，不是因为饥饿或别的什麽，只因为他守着这间屋子不肯离开，阻扰了他们搜刮物资的行动。」Damian站起身，他独特的嗓音穿透雨声清晰地传到Jonathan耳边，「他们把他挂到树上，打断他的每一根骨头，只为了听着哀号藉以取乐。」

在这疯狂的末日裡生存的无数人类早已抛弃了道德与理智，活死人的阴影放大了隐藏在人心中的恶意，他们活着，却在每一刻朝深渊坠落。

「我、我很抱歉。」Jonathan垂下头，明明不是亲眼所见，他的神情却满是难以言喻的悲伤和歉疚。Damian为此看了他一眼。

「不必，」他说，平静而又理所当然，「物竞天择，弱者注定被淘汰，没有藉口。」

他的语调冷静得让Jonathan觉得困惑，站在简陋墓地前的Damian就像一个巨大的矛盾集合体。他说着弱肉强食的道理，却耗费精力为口中的弱者给出报復；他冷酷无情轻贱生命，却又为一隻狗的死亡给与尊重；他对他极尽不耐轻蔑嘲讽，却最终穿过暗夜将他从掩埋的炙热馀烬中挖出。

就好像独立于世界运行的轨道之外，Damian总是只行走于他一人独行的道路。

「但你做的事，Damian，」Jonathan内心仍是挣扎，「那些生命......」

「物竞天择，我加速了他们注定淘汰的命运，如此而已，」Damian不再回头，他将包装揉捏成一坨纸团扔向一旁，「如果这麽想会好一些，你可以当作我就是个以杀人取乐的心理变态，随你高兴。」男孩说完不再理会他，伸手拉动斗篷帽沿将神情藏进深不见底的阴影中，悄声无息地转身离去。

Jonathan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逐渐远去，消融于坠落不歇的雨幕，斗大雨珠浸润了湿透的黑髮，化作无数水滴淌流过他迷茫的澄蓝色眼睛。

「你为什麽要回来找我？」他忍不住对着离去的背影大喊。他能听见吗？Jonathan听着耳边单一嘈杂的雨声想着，他会愿意回答他吗？

Damian停下脚步，黑影在倾盆大雨的拍打下显得渺小却傲然。

「因为你是个傻子，Kent。」他说，也就不再停留。Damian继续前行，将Jonathan和插着简陋木质十字架的小小墓园留在身后，走进彷佛永不止息的雨水之中。

天空中下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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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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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個人很喜歡末日文所以寫了這篇開頭，結果沒多久後就看了官方的DCeased，看了大米的難以置信跟喬喬的默默陪伴，...好喔，官方爸爸。

不知道該不該寫下去惹(哭